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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7章
那日接到消息時,窗外的枯葉落得正急,她僵在原地,隻覺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塊,血糊糊的疼。
那滋味,竟與當年聽聞生母撒手人寰時一般,不啻於死過一回。
她怎能不計較?
命運何曾對她有過半分優待?生母早逝,繼母面慈心毒,好不容易盼到的姻緣被生生斬斷,如今睏在這方寸之地艱難求生,嘗盡冷暖苦楚——她本就是那個一路在失去的人啊。
可她是木家大小姐,生來尊貴啊......
偏生活得這般不自在,這般不自由。
既是如此,她厭惡陳稚魚,忍不住事事與她比較,又有什麼錯?
木婉秋自嘲地牽了牽唇角,那笑意卻未達眼底,反倒添了幾分淒楚。
心頭的死結纏了一層又一層,任她如何掙紮,終究是解不開。
或許,她木婉秋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。
做不來那聖人姿態,更沒有那悲天憫人的品格,不過是個睏在執念裡,掙不脫、放不下的可憐人罷了。
正怔忡間,忽聞簷外傳來幾聲雀鳴,清脆得像極了兒時在府中後花園聽過的調子。
木婉秋下意識擡眼望去,隻見廊下的石榴枝上落着兩隻灰雀,正歪着頭啄食新結的青果,一派自在無憂。
她望着那對雀兒,忽然想起陳稚魚方才說的“世人皆如蝼蟻”
。
可不是麼,連枝頭雀兒都能隨心擇枝而栖,她卻被無形的繩索捆得死死的。
陳稚魚將她細微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,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,終是沒有多言,隻靜靜呷了一口茶。
室裡一時靜了下來,隻有窗外的風拂過梧桐葉,沙沙作響,像是誰在低聲歎息。
陳稚魚望着木婉秋緊繃的側臉,心底掠過一絲不忍。
方才說那許多,原是盼着能解她幾分執念,可看她這副模樣,大約是半句也沒聽進去,對自己的芥蒂,想來也未曾消減半分。
她對木婉秋的心意,其實都藏在方才那席話裡了——自來不覺得,女子之間非要爭個你死我活,為那點情愛姻緣掙得頭破血流,實在不值當。
可陳稚魚也深知,子非魚的道理,更遑論其間的苦楚,非是局中人,又怎能真正體會那切膚之痛?
世間事,素來是紙上談兵容易。
隔着一層紗看别人的境遇,縱是說得頭頭是道,仿佛萬般通透,可真要將那錐心刺骨的滋味挪到自己身上,又能有幾人還能這般淡然處之?
怕也是難的。
她望着木婉秋那緊抿的唇線,心中暗歎。
終究是各人有各人的劫數,旁人縱是心懷善意,也隻能遠遠看着,難替分毫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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